格我

日光下的蝴蝶(七)重置版

那股甜腻拼命地在我胸腔里冲撞，一种冲动叫嚣着，奔涌着让我将眼前所有人撕碎，让我剥开他们的皮肤去触及那份温热的血液。

绝望地闭上眼睛，已经没有力气去管那个孩子了，我慢慢地弓下身，抱住自己。

-我不想变成怪物。

-我是人，不是吸血鬼。

-我是和凯瑟安一样的拥有温暖血液的人，我不是冰冷的腐尸一样的怪物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

“我们扶你起来吧。”

"你是犯病了吗，需要帮你找药吗？”

耳边传来一句句关切地声音，随之而来的浓烈的人的气息，却更让我眩晕。

我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一样，在她们的脖颈上游走。

“那...我们先扶你起来吧。”

有人轻轻搭住了我的肩，人的温度烫住了我，我瞬间惊醒过来，慌不择路地撇开人群，向远处逃窜。

诧异地表情凝固在她们脸上，老板娘的手里拿着水蓝色的眼睛，我的失措被映射地一览无余，而她的手上凝着一个小小的血珠。

哦，原来是那个时候。

我将自己挤在一个巷子里，阴冷、潮湿。

让我想起雨后的窗台，阴郁的植株蜿蜒着缠绕上来，混合着雨滴带来的泥土的湿味。我讨厌这种茎类植物，密密麻麻连成一片，像怪物一样怎么也剪不完、甩不掉、扯不断，它们粘腻地缠绕住我的心情。

而我的关节总是在湿咸的雨季开始隐隐作痛，现在它们也在咯吱作响，但这次却不同于以往。

鼻腔中仍残留着那种诱惑的味道，像把钩子似的将我掩埋已久的渴望一点点勾出来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停止这种的变化，我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。我拒绝人类的血液，所以一直是他把自己的血喂给我。我可以吃正常的食物，但这对我来说毫无用处。我渴望鲜血，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，现在只要有个人在我面前我可能都会立马将对方吞食入腹。

脑海里又闪现过那天的场景，红色的血花飞溅喷射在我的脸上、脖颈上、手上。

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。

我不想要变成那样一种怪物，与其这样，我宁愿死去，可我竟然连死去也做不到。这具不老不死的身体，让我感到痛苦。

为了转移注意力，我开始哼唱我的琴谱。

在我饱受病痛折磨之时，音乐，曾是我最大的慰藉。现如今，我希望它能再次发挥用途，再一次出现，再一次拯救我。

我回想起《异晴录》里的主人公，想她在一个人的旅途中遇见的困难，想她也曾度过的一个个不眠之夜，又想着她是如何战胜它们。

突然觉得我一直心心念的旅途，一点也不美好，一点也不快乐。

我想要的自由竟是需要如此大的代价。

我好想家。

好想回到过去，好想回到从前。

哪怕让我一直躺在那张病床上，也好过现在。

不伦不类。

就这样过了很久，渐渐地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，随之而来的也是又愈来愈浓烈的--血的气息。

“威尔，你，，，你这样可不行，还得再...再再来一杯。”

“兄弟，今天先，，，先这样了。我...我下次吧。”

不行，不能在这里待下去。

尖牙咬破了下唇，用尽自己最后残存的意志冲开两个醉鬼，跑了出去。

我漫无目的地跑着，竭尽自己最大所能，拼命向前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野。

我走在田埂上，风很大，吹动着我周围的芒草发出莎莎声。在风的作用下，感觉自己清醒一些了。

顺着蜿蜒的小路走下去，却不知该去往何处，天下之大，而我却无以为家。

走到一处湖边，我找了个空地随意坐下。这在以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，独自一人大半夜在湖边呆坐。换做曾经的自己会感到害怕吧，现在却不知道怕的应该是我还是别人。

我看着湖水中的自己，已经恢复正常了，但这种情况，下次又该怎么应对呢？

我也不敢回到威廉老板给我安排的住处，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以及浓烈的腥味，有人来了。

这个点来到这里的人，实在让我想不出会是什么好人，我正打算找处地方躲藏，那人却走到了我旁边。

是他，《异晴录》作者的哥哥。

他的外袍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，除此之外，血迹还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来滴在芦苇丛中，侵染了那片土地。

奇怪的是这次血的味道却没激发我半点渴望。

顺着他的肩上看去。那里扛着一具尸体，是尸体在滴血，尸体有着棕色的头发和尖尖的獠牙。

尸体是...吸血鬼？

头发、集市、追逐...

他也注意到我了，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，但很快又消逝无形。

气氛似乎有些尴尬。

他自顾自地将身上的尸体放下，然后放在湖边，从怀里掏出一些疑似药材的碎末和一些符纸。